重返

The Angel

「呼吸連每一分每一秒都刺痛。」

以前，你總是彎著微微的下垂眼，和我討糖吃。

坳不到糖就搥了搥我的胸膛，轉頭生悶氣。

而我，最後也只好認輸，給了糖。

然後看著你開心的吃著糖。

和你游戲，從來都是我輸，每一次都是。

你固執不行。

「你說，真的有刻苦銘心的愛情嗎？

我不知道，也許再也無法知道。」

「那邊的你，是否安好？

受了什麼委屈大聲的喊著我的名字，我一定馬上去找你。」

「我這裡很好，你乖乖地待在那就行了。

終有一天，我會去找你。」

一天一句的對話一或者是問候，寫完後折成小船的模樣，放到了離家不遠的那條緩緩向東而行的小河流。

這麼做也有個三四年了，大概是從自己搬來這裡開始。

那時候隔壁家的一個小弟弟試著和自己溝通，隱隱約約知道他想告訴自己什麼。

「把想說的話寫下來折成小船的樣子，放到外面那條河裡，它會幫你帶給你想給的人。」

後來，自己學會了一點德語，問了那個小男孩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件事。

那個小男孩抬頭看著自己，緩緩地說道「因為大哥哥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。」

男孩的童言童語讓自己鼻子一酸，蹲了下來抱住這個和自己認識沒多久的小男孩。

那個男孩後來要去城市裡讀書，全家人都要搬過去，那時候他們家的狗生了一群小狗狗，他離去前跑到自己家的門口叫了自己。

說他很喜歡我這個大哥哥，但是因為要讀書，一定得去城鎮裡，給了自己一隻小狗狗，他說。「這隻狗狗就送給大哥哥吧，有狗狗陪你就不會太孤單了，等我以後有機會會回來找大哥哥玩的。」他遞過來一隻小狗狗。

是一隻正在呼呼大睡的薩摩耶。

接過薩摩耶，我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髮。

男孩一家人離開後這裡更是靜謐了，剩下的住戶大多是老夫老妻，享受著悠閒的生活。

這裡是瑞士的里德拉爾普，人少的很，聽說人口密度每一平方公里只有25 人。

邊伯賢曾經說很想來這裡。

自己曾經問過他怎麼會是想來這個挺冷門的地方，他回答這裡的風景很美，環境很安靜，還打笑著說以後要是我們都老了也能去那養老享享清閒。

還來不及實現諾言，一場車禍硬生生的使我們倆分離。

於是我拿了所有家當，逃離了屬於我們的城市，逃離了熟悉的國度，來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。

沒有任何喧囂干擾，只想帶著有關你的記憶，逃到離首爾很遠很遠的這裡。

自給自足的生活，種種蔬果，養養牲畜，倒是閒適。

看著那小船流到看不見的盡頭，低下頭伸手穿進水流之中。

春天的河水縱使還是冰冷，卻不及冬天那般。

釜山的鎮海櫻花應該盛放了吧。

還有好多好多事，我們都來不及去做。

還有好多好多話，我來不及對你傾盡。

連想好好地擁抱也成了昂貴的奢望。

這時薩摩耶跑了過來，搖了搖尾巴，用鼻頭蹭了蹭我的大腿。

轉頭看見了牠的模樣，不禁失笑，伸手麼了摸牠的下巴，而牠​​一副享受的模樣。

「小白啊，怎麼啦。」當然，牠是不會響應的。

叫牠小白，也只是薩摩耶白白小小的，眼神神似以往的他。

抱起小白，打算回去喂喂牛羊後來做頓午餐，之後再來睡個午覺。

午覺過後，門鈴響了，打開門發現是那個兩年多沒見的小弟弟，比他上一次看到他時來的更高了。

「大哥哥，好久不見。」男孩滿臉笑容，抬頭看到小男孩的爸媽還有他的哥哥都在，小男孩的爸爸彆扭的開口。「不介意我們住個幾天吧，這個孩子一直嚷著想來看看你，不過隔壁的房子賣了，想跟你借住幾天。」

我笑笑，回道。「樂意至極。」

於是晚餐順理成章地變成小男孩的媽媽在打理了。

和小男孩坐在外面的草皮上，小白繞著我們兜圈子，很是開心。

看著遠方，我知道他想听我說什麼，兩年多前未說完的故事。

緩緩開口，感覺不到任何漣漪。

「有兩個人相愛著彼此，但是有一個人離開了。」說著怪腔怪調的德文，我盡量使小男孩聽得懂，不過因為學了好幾年，比之前好多了。

「他去哪兒啦？」男孩問著，並伸手摸了摸小白。

「他去天堂當天使了，待在那兒，他很快樂。」也許吧。

「那哥哥為什麼我跟你還有爸爸媽媽和哥哥不能也當天使呢？」

「當天使是要有條件的，他很善良，可是他受傷了，於是他到了天堂。」

「難道我們就不善良了嗎？…… 」小男孩一副快哭了的模樣，自己不禁啞然失笑。

「我們沒有不善良，只是當了天使就不能再回來這裡了，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當天使，等我們很老很老很老時，我們就會變成天使。」

「這樣啊…… 」小男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，跟著自己有樣學樣地看著遠方。

「邊伯賢，我愛你。」緩緩地吐出一句，用的是自己所熟悉的母語。

小男孩聽不懂，但也沒有過問。

男孩知道，這個故事還有更多更多自己​​所不了解的。

小男孩在這裡住了幾天之後，回到了城鎮，家裡又恢復以往的安靜。

然後日子日復一日的過著。

不知不覺來到了十年之久。

期間男孩有來過幾次，也是陪了自己幾天便回到了城鎮。

而這裡，人更少了。

小白看來是有點年紀了，也不像從前那般如此的粘著自己。

偶爾還是想起曾經的回憶，還是把持住眼淚不留下來。

小船還是一天一天的放著，即使理性上知道那船根本寄不到你那，卻還是想試試，也許真的寄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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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樸燦烈！”邊伯賢在自己身後大喊，沒多久背後便承受了不太輕的撞擊，那人伸手穿過縫隙，把自己環住，我裝裝樣子的推了推開他的手臂。“這可是走廊唉，人不少別這樣。”

“又不會怎麼樣，”那人呵呵笑，“我就是想讓全部的人都知道，你樸燦烈是我邊伯賢的。”吸了一口氣對著走廊的其他同學大喊。

“樸燦烈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，永遠都是我邊伯賢的！”那人笑的甚是開心。

推了我一把，“不說點什麼嗎。”

扭頭看著邊伯賢呆愣愣的發呆了幾秒，緩緩的抬頭朝著走廊的人大喊。“對，我永永遠遠都是邊伯賢的，邊伯賢也永永遠遠是在下面的。”一句話道出，全走廊的人都笑了出來，那時候的彼此很是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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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年過去，幾年前，小白離開了這個世界，那日，真的是邊伯賢離開後哭得最厲害的一次。

像是所有有關於邊伯賢的都被時間抹去，這個世界變得乏味。

而那個男孩再也沒有見過，也許是他有來過，但沒有在和自己說上幾句話。

也許自己真的要在這個遙遠的國度度過餘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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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和你說覺得你像自己的天使，帶給自己快樂和幸福，你只是笑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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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，是自己八十八歲的生日，早上去給牛擠了些牛奶，拿了雞下的蛋，順道綁了一隻雞，打算給自己過個不錯的生日。

幾十年來的悠閒生活也過慣了，今天也是一如往日緩慢的步調。

翻了翻書櫃裡的書，意外翻到了一本多年未碰的書，饒有興趣的拿了出來，翻了翻幾頁，一張照片掉了出來。

稍微吃力的彎下腰撿起照片，照片裡正是自己年輕時的模樣，還有那個人的身影。

於是塵封多年的回憶再度被打開。

不禁莞爾一笑，我也快見到你了是不是，我的天使。

拿著泛黃的照片，回憶沉澱在心底。

關於你的回憶，我未曾和他人提起，不是害怕別人知道這秘密。

只是我想安安靜靜，感受思念的聲息。

隨我老去，帶入土，一切再也無人知情。

看著瑞士南方的天空，今天的天氣很好。

不知你過得如何？

-END-
好久不見各位x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