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返

【Stay.】

 

 邊伯賢想家了。

很想很想。

 

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，北邊的冬天，很冷。邊伯賢搓了搓手，哈了一口氣，冒出的白煙沒幾秒便立刻瞬間煙消雲散。

然後眼眶一熱，差點沒把持住流出淚來。立刻用手背抹掉眼淚，淚痕在臉上冰冰涼涼的。

吸了吸鼻子，把視線從窗外轉回這些繁雜的文案上，今天得把這些做完才能下班，邊伯賢嘆了一口氣，認了。

 

外面的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，邊伯賢把東西做完也已經是晚上七點了，和同事打了個招呼，東西收拾收拾就下班去了。

街道上的人群熙來攘往，沒有人駐足停留，像是全要趕回家溫暖的窩一窩似的，邊伯賢笑了出來，一想到現在自己住的那個家，除了可以睡覺洗澡上廁所，真的啥也不能幹了。

一間套房，能有多大？

出來打拼四年，扣掉水電伙食費，勉勉強強租了一間套房，剩下一點點存起來當積蓄，根本不敢多買些奢侈品。

不過四年，也沒有闖盪出什麼名堂來，只是從一個菜鳥員工晉升到文案組組長而已。

想當初，大學那些日子活得無憂無慮，輕鬆又快樂…

 

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公寓門口前，走上了三樓，拿出鑰匙打開那冷冰冰的大門。打開電燈，身體就往床上一躺，舒了一口氣。

牆上的中滴答滴答的走，原本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漸漸清晰了起來，回憶就這樣趁虛而入。

一個人，有點高，笑起來沒心沒肺的。

有點溫暖，有點體貼，有點二愣子實際上卻是比誰都細心。

與其說回憶，倒不如說是對一個人的印象。

然後，那人面充斥著邊伯賢整個腦子。

微不足道的動作，在此刻卻是印象清晰。

邊伯賢用力地閉上雙眼，然後猛然睜開，發現那人的身影依然揮之不去。

越眨越平頻繁，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
 

「邊伯賢，你最喜歡什麼？」那個人看著邊伯賢，笑起來牙齒亮的晃眼。

「最喜歡朴燦烈了。」邊伯賢也笑了起來，眼睛瞇成月彎狀。

「哦，是嘛？」那人擺出狐疑的樣子，卻藏不住眼底的笑意。

「是啊，不相信就算了。」邊伯賢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，忍著笑意，實在受不了跟這傻子裝逼。

「唉你別，朴燦烈也最喜歡邊伯賢了。」朴燦烈雙手抱住了邊伯賢，瞬間屬於邊伯賢的香味撲鼻而來。

 

腦袋裡的聲音，和安靜的房間成了強烈的對比。

 

「你說，我們可以在一起多久？」朴燦烈騎著摩托車，風聲大的稍為遮蓋了些聲音。

「什麼？」邊伯賢大聲反問。

「沒事。邊伯賢我愛你。」朴燦烈大聲回應著，感覺到腰際間的雙臂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些，沒多久便也聽到那人回應。「朴燦烈我更愛你。」

 

我永遠比你愛我更愛你多一些些，別問我怎麼知道的，我就是這麼認為。

 

其實那天邊伯賢不是沒聽到朴燦烈問什麼，只是他不想回答。

 

忍不住的淚終是潰堤了，不掩飾哭聲，放肆的哭著。

邊伯賢好想回家，回到那個有家人的家，還有那個有朴燦烈的家，屬於自己的家。

 

 

【In.】

 

就這麼睡著了，一早起來全身痠痛，還一連打個幾個噴嚏。

邊伯賢深深地認為自己八成感冒了。

逮到了機會請假，便向公司請假，原由是感冒發燒。

為了不讓原因成為謊言，邊伯賢換了一件短T，便衝去大街閒晃。

倒是真的發燒了。

亂晃一個小時，邊伯賢就開始覺得有點昏昏欲睡，眼皮就快要撐不住的闔了起來，四肢冰冷卻不停地冒著冷汗。

連路都走得有點搖搖晃晃。

閉眼的時間太過長，就這麼不小心地撞到了牆壁，只是這牆有點軟，有點暖。

邊伯賢抬頭張開眼睛，看到的是熟悉的容顏。

「朴燦烈？………」來不及再說些什麼，眼睛一閉，身體一沉，穩穩地靠向那人的懷中。

 

「醒了？」那人一看到邊伯賢睜開眼睛，便開口問道。

邊伯賢愣了一下，揉了揉眼睛，再次對焦。「這是哪？………天堂？」

「開什麼玩笑，這是我家。」那人往自己走近幾步，「我替你熱些粥去，等一下吃完我帶你去看醫生。」說完便轉身離開。邊伯賢急忙拉住他的手腕，「等一下，你是朴燦烈嗎？」

那人轉頭定定地看著邊伯賢，靜靜地說。「我是燦烈沒錯，但不是朴燦烈，我姓姜，姜燦烈。我去幫你熱熱粥。」說完，姜燦烈把邊伯賢的手輕輕撥掉，走出了房間。

徒留一人在房裡靜靜發楞。

 

如果那雙桃花眼不是他的那是誰的？如果那標誌性的大白牙不是他的那是誰的？如果那熟悉的高度不是他的那是誰的？

明明一切是那麼的熟悉，眼神卻不同往日，夾雜著幾分生疏。

如果不是那份生疏，邊伯賢或許真的以為自己真的回到從前了，或者說，從夢裡醒來。

開什麼玩笑？

 

「你會不會忘記我？」

「就算過了三輩子我依舊記得你，永永遠遠記得。」

 

邊伯賢可以百分之兩百的確定，那個人絕對是朴燦烈。

難道朴燦烈失憶了？

怎麼可能？朴燦烈不是早就在那場火災……

 

這時房門被敲了敲，姜燦烈端著一碗粥進來。

「趁熱吃吧，吃好了去看醫生就沒事了。」言外之意，你就可以走了。

把碗遞給了邊伯賢，邊伯賢接了過去後低頭攪了攪，卻不曾吃一口。良久，他開口。「燦烈啊，我要住下來。」

「嗯？」

「我想要住下來，看你房子那麼大一個人住應該挺空虛的，我就跟你合租吧。」

「這房子本來就是我的…」

「那就收留我吧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不容許拒絕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求你了。」

「…嗯」鬼使神差地答應，姜燦烈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拒絕邊伯賢。

 

邊伯賢抬頭，對著姜燦烈笑地彎起了眼睛，姜燦烈看著那笑顏，心臟像是被什麼敲擊了一下，愣住了。

 

很多時間很多地點很多事能使你感動，但有沒有被一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事物再次感動過？

 

比如此時窗外飛過的鳥兒。

比如手上的那碗粥。

比如燦烈的笑容。

 

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，總覺得你很熟悉。」姜燦烈的笑容越來越大，閃閃的白牙就這麼露了出來。

邊伯賢笑而不語。

 

-

搬進姜燦烈家已經五天了，休養了兩天就回去上班，兩人的關係也從不溫不火漸漸的進展到可以打打鬧鬧的關係。

一起吃早餐，一起吃晚餐，一起看電視，一起打遊戲。

雖然共處的時間已經夠多了，但邊伯賢還是渴望能夠一起上班一起下班，一起回家一起逛街。

但姜燦烈是老師，邊伯賢是一般上班族，換工作的機率不大。

 

「在想什麼呢？」敲了敲邊伯賢腦袋瓜，那人笑臉盈盈。

「鹿晗啊，別老是欺負我啊。」邊伯賢把鼻子都皺在一起，佯裝生氣。

「誰欺負你了，這是關心？」鹿晗瞪得大大的眼珠子，哼了一聲。

「唉唷，開個玩笑嘛，認真什麼。」

「在想燦烈的事？……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估計是失憶了吧…總比死了好吧。」

「嗯…是啊，不過他是怎麼逃出來的？然後醫院說的那具屍體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也許背後有人在護著。」

是啊，我怎麼可能沒想過朴燦烈怎麼會還活著。只是我現在只想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和你一起生活。

 

最好什麼都不知道。

 

 

【My】

 

Part 1

 

下了班之後，邊伯賢決定自己還是該查一下有關於姜燦烈的背景，只是完全不知道該從何查起。

還是直接問吧。

 

回家後打開大門，卻發現裡面一片黑暗，姜燦烈還沒回家。照理說應該會比邊伯賢早回家的。不過邊伯賢想了想就聳了聳肩，反正這麼大的人能丟到哪去。

去廚房弄了點拉麵吃完後，朴燦烈還是還沒回來。

於是只好先去洗洗澡，只是洗好澡後朴燦烈依舊還沒回來。

 

邊伯賢有點慌了。

 

正想著要不打電話給他問問他在哪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他的電話號碼。

一起生活一個禮拜，除了知道朴燦烈是老師之外似乎就好像沒在近一步地去了解，就只憑著以前的記憶。

心裡的慌張一點一點的像藤蔓纏繞起心臟、血管，像種子般遍布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。

然後所有的感官知覺都被放大，自己沉重的呼吸聲，牆上的時鐘正滴答滴答的走著。

邊伯賢拿起沙發上的外套，快速走到門口，穿了鞋子打開大門。

這時看到姜燦烈正想把鑰匙插進去打開門，卻發現門被打開，彼此都愣了一下。

「怎麼這麼晚才回來？」邊伯賢鬆了一口氣，卻沒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比平時都來的冷漠。

姜燦烈抬頭看著邊伯賢，然後緩緩地開口。「我今天跑去買了蛋糕…」

「蛋糕？」

「嗯…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想吃蛋糕，覺得好像今天就應該吃蛋糕。」姜燦烈抬起蛋糕，一臉無辜。

今天幾號？……「怎麼去那麼久？」

「嘿嘿嘿，其實，這是我去叫我朋友教我做的……前兩個做得太失敗了，就這個看起來稍好些。想說既然要吃蛋糕，自己做更健康點嘛。」

邊伯賢盯著蛋糕沉思，然後開口。「今天是11月26號嗎？」

姜燦烈歪了頭想了一下。「嗯，是啊。不讓我先進去嗎？」

 

原來。

 

邊伯賢退到了旁邊讓姜燦烈進來，然後把門關上。

 

眼眶有點濕濕的。

 

邊伯賢吸了吸鼻子，把眼淚抹掉，然後跟著姜燦烈走到廚房。

「真巧我今天也想吃蛋糕，不介意分食點給我吧？」

「本來就是要帶回來跟你一起吃的啊。怎麼哭了？」姜燦烈把蛋糕盒打開後，抬頭發現邊伯賢的眼眶有點泛紅。

邊伯賢再次吸了吸鼻子，「沒有，只是很感動。」

「真是的，矯情什麼。」姜燦烈笑道。

把蛋糕切好之後，邊伯賢和姜燦烈兩個吃貨把蛋糕全都吃完了，期間沒有人開口。

吃完之後兩人都滿足的嘆了一口氣，突然邊伯賢站了起來，拿起剛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了起來，走出廚房。

「去哪？」

「沒去哪，去陽台吹吹風。」

「小心著涼。」

「嗯…」只是去陽台吹風而已好嗎…

姜燦烈站了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收拾，出了廚房看到陽台外的邊伯賢一個人趴在欄杆上，看著掛在天空上的月亮。姜燦烈就這麼一直站在那看著邊伯賢。

 

打從邊伯賢跌進他的懷裡時，姜燦烈心裡異樣的感覺從未停止沸騰過，反而是越來越強烈。

難道以前的自己跟他有關係？

姜燦烈搖了搖頭，自己真的不知道。

他只知道現在自己喜歡邊伯賢，而且那種感覺，好像是喜歡了好久好久。

 

鬼使神差的走去陽台，有樣學樣地趴在邊伯賢旁邊。

「月亮好看嗎？」

「我在看星星。」

姜燦烈抬頭看了看，星星閃著微弱的光，寥寥可數

「喜歡？」

「挺喜歡的。」

「那我把它送給你。」

邊伯賢起身轉頭，看到姜燦烈也正在看著自己。黑夜中姜燦烈看起來更加的神秘，眼睛反射著外頭的燈光，就像另一片天空。

屬於姜燦烈的天空，裡面有著無數的星光。

「把我送給你，然後你就擁有它了。」

姜燦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，他也確定邊伯賢知道他在說什麼。

邊伯賢把姜燦烈抱住，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裡。

像是一個世紀漫長。

 

又好像只是僅僅一瞬間。

 

邊伯賢緩緩的離開姜燦烈的懷裡，然後轉頭看著遠方。姜燦烈靜靜的看著。

 

「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？」邊伯賢把外套拉鏈往上拉了拉，看向夜色的眼裡是無盡的靜謐。「關於我和朴燦烈的故事。」

 

姜燦烈不語。

 

「吶，這故事大概要從大學時說起吧，那天天氣挺好的……」

 

陽光灑落在那人身上，邊伯賢揉了揉眼，眨了眨再次睜開。猶如天使一般的背影照，邊伯賢愣住了。

然後那人回頭，“同學，有事嗎？”

“沒，沒事……”

 

姜燦烈皺了下眉頭，「我以為你們相遇會挺特別的。」

邊伯賢笑著搖了搖頭，「呵呵，又不是偶像劇。」

 

邊伯賢愣愣的站著，那人走了過來。“真的沒事嗎？”

“沒…沒事。”邊伯賢臉上泛起一片紅暈，低下頭轉身跑開。

那人看著邊伯賢的身影，揚起了嘴角。

 

說到這，邊伯賢停了下來。

倒是姜燦烈在意起來了。「之後呢？怎不說了？」

「不想說了。」

「………」小祖宗夠任性啊……

 

“邊伯賢，跟我在一起吧。”朴燦烈在教室外頭大喊，正在上課的邊伯賢低下頭臉都比蘋果還來的紅，班上的人鼓噪了起來，跟著瞎起鬨，而教授則是氣的臉紅脖子粗。

“我喜歡你，好喜歡好喜歡。”朴燦烈繼續大喊著，“出來吧，不然我就進去把你抱出來了。”

一群人拍手的拍手，大叫的大叫，還有人推了推邊伯賢“去吧，這麼好的人。”邊伯賢看著那個推著自己肩膀的同學，這時候右肩被點了一下。“邊伯賢，跟我在一起吧。”不等邊伯賢反應，朴燦烈就把邊伯賢抱了起來，雖然有點吃力，臉部表情控管卻做得很好。

一出教室才讓邊伯賢驚豔，整條走廊，各種顏色的氣球點綴著。一群人人手一支玫瑰花，緩緩地走向邊伯賢。

 

“朴燦烈他人很好。”

“朴燦烈他很體貼。”

“朴燦烈為了這一天準備了一個月。”

“朴燦烈總是跟我說你有多好多棒。”

“朴燦烈說他就算失憶也還是會愛著你。”

“朴燦烈很怕你拒絕他，前幾天上課總是心不在焉。”

…

…

…

“不要錯過朴燦烈了。”

“你很幸福。”

 

一個人拿給邊伯賢一朵玫瑰花，就和邊伯賢說一句話，最後一個人拿給邊伯賢玫瑰花，什麼都沒說，只是笑著。

然後是朴燦烈走到他的面前，一身白西裝襯托了朴燦烈本身的氣質，看起來更像是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王子。

“朴燦烈他很愛邊伯賢，打從那天的遇見就開始喜歡了。”然後朴燦烈伸出手，抹掉了邊伯賢臉頰上的淚珠。

“你願意跟他在一起嗎？”

 

“願意。”

 

“我願意。”邊伯賢大喊，又哭又笑的看起來就像個瘋子，但朴燦烈卻覺得他是全世界最美最美的。

然後他們聽到眾人的歡呼。

 

我願意。

 

想到這，邊伯賢無奈的笑了笑。

 

「我們曾經很幸福。」

 

這只是我們倆的故事，有點平凡卻又有點瘋狂。

 

一個白色西裝的白馬王子，還有一個穿著黑色T恤和褪了色的牛仔褲。

 

彼此相愛。

 

 

【My】

 

Part 2

 

「可以問你幾件事嗎？」這時候邊伯賢轉頭看向姜燦烈，「你是不是失去記憶？」

姜燦烈愣了一下，良久，點了點頭。

「我養父，從不說我是哪裡來的……」

 

邊伯賢眼睛轉了轉，想起了什麼，拍了自己腦袋一下。

「真笨啊，怎麼忘了照片了呢……」

「啊？」

「沒事，你想不想知道你是誰？」

「嗯…」

「等我一下，我去拿個東西。」語畢，邊伯賢衝了進去，留下姜燦烈一個人在陽台吹風…

沒多久，邊伯賢拿著一大本日記本出來。「找到了，還好當初沒被燒掉。」邊伯賢拍了拍胸口，翻開了第一頁，「這呢，背影你熟悉吧？」

邊伯賢指著第一頁上黏貼著的照片，然後沒幾秒就又翻了一頁，「這就是我跟你說我跟朴燦烈在一起的那天，整條走廊真的全部都是氣球，那天差點把持不住就哭出聲來了呢。」

一張拍立得掉了出來，姜燦烈把它撿了起來，照片上的邊伯賢捧著一大堆玫瑰花，笑得很是燦爛。

「這是我們兩第一次出去玩，也是把第一次獻給了你了，你看這張合照。」姜燦烈看著照片中的兩人，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邊伯賢旁邊，露出了標誌性的大白牙，姜燦烈愣了一下，「所以…我真的是…」

「你一定是朴燦烈，我不可能認錯。」邊伯賢說完後又翻到下一頁，邊伯賢的臉紅了起來。「這…估計是完事後你偷拍的吧…不過到底是怎麼放到我日記裏頭的呢…啊嘶…」照片裏頭的邊伯賢躺在朴燦烈的胸膛上睡得沉穩，而朴燦烈則是擺出自以為是最霸氣的臉和邊伯賢自拍了一張。

「噢天，真是太丟人了。」邊伯賢扶額。

姜燦烈只是笑著看著邊伯賢。

邊伯賢就這樣一直說著以往的回憶，直到翻到了最後一張，邊伯嫌突然沉默了起來，照片裡是一棟被燒的漆黑的房子。

邊伯賢站在那棟房子的房間，揚起了一抹古怪的笑臉，似乎還隱隱約約看到淚痕。

「這是我以前的家。」邊伯賢突然開口，「來到這裡之前，我一直是在那的，和朴燦烈，和我的家人。」伸手摸了摸那張照片，邊伯賢的聲音開始顫抖了起來，「可是你知道嗎，那場火災，燒掉了我的家人，燒掉了朴燦烈，燒掉了我的幸福。」

「我原本以為我已經一無所有，不過遇見你之後我燃起了希望，想著我家人也許跟一樣還活著。」吸了吸鼻子，他繼續說，「你說，你到底是誰？」

 

「對不起，我………不知道…」姜燦烈不知道，他真的不知道。

 

邊伯賢輕嘆，「不怪你，重來都不。」

 

朴燦烈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，最後還是選擇握住了邊伯賢的手，十指緊握。一股暖流傳入邊伯賢的掌心，暖了邊伯賢的手，暖了邊伯賢的心。

 

「不早了，去睡吧。」姜燦烈摸了摸邊伯賢的頭，「嗯。」

 

冷風吹過，卻不覺得冷。

 

 

「冷嗎，我幫你窩一窩被子。」朴燦烈就這麼鑽了進來，不等邊伯賢回應，一把擁住了邊伯賢冰冷的身子。「這麼冷還不趕快讓我抱一抱。」

「你這是吃我豆腐好嗎！」雖是這麼說，邊伯賢卻安安分分的讓朴燦烈抱著，甚至往朴燦烈的懷中靠了靠。

「吶，我說，你每天都幫我窩被子行嗎。」邊伯賢抬頭看了朴燦烈，卻只能看到那人的下巴。

「只要你願意，我每天都窩著呢。附加些服務….」

「去你的。」

 

總是在一些時刻，想起以往的時光。

然後像個迷了路的小孩，徬徨找不到路。

 

 

這時候邊伯賢抬頭，看著正要關門離去的姜燦烈，「燦烈啊，幫我窩一下被吧，我冷。」看著姜燦烈在門口猶豫了一下，然後走了進來。

脫去外套，裡面只穿了一件工字型的背心，掀開了邊伯賢的棉被，躺了進去。

邊伯賢往旁邊挪了挪。

沒多久，身旁的體溫傳遍了整個被子，那人正打算要離開的時候邊伯賢想無尾熊一般抱住了姜燦烈，「就陪著我吧，別走。」姜燦烈僵了一下，然後轉身面對邊伯賢，攬住了邊伯賢的腰。「睡吧，我在。」

暖暖的感覺，睡意漸漸襲來，卻先聽到了上頭沉穩的呼吸聲，看來是睡著了。

 

邊伯賢往姜燦烈身體靠了靠，而屬於姜燦烈的本身的香味撲鼻而來。邊伯賢吸了吸，真好，這味道。

 

和以前一樣。

 

 

【My】

 

Part 3

 

姜燦烈這夜睡的安好，早上起來時看到那人毛茸茸的亂髮正在自己胸膛旁，不禁莞爾一笑。

悄悄的退去了身，替邊伯賢蓋上棉被，便向廁所梳洗去了。

一切打理好之後，姜燦烈在早餐旁貼了個便條紙。

 

三明治幫你做好了，牛奶在冰箱，記得微波。

 

出門前又折回去房間看了看還在睡的邊伯賢，眨了眨眼，感覺真不真實。明明只是幾天，自己的生活卻能改變這麼多。

口袋裡的簡訊聲把他重思緒裡拉了回來，滑開手機一看，是他養父。

 

【別忘了今天的家族會議。】

 

姜燦烈收起手機，拿了鑰匙，走出門。

 

今天只是一般的上班日，不過他們家今天有點事要處理，關於他分得的財產。

 

他的養父姜敏澈，在商業世界中占居龍頭，只要他稍稍改變些策略，整個業界都會被他大翻盤。

當然擁有那些數不盡的錢財。

不過對於姜燦烈來說並不是件什麼值得高興的事，因為他只想當一個平凡人，但對於某些方面來說，卻是有十分的益處。

像是他現在住的房子，像是他現在的工作。

 

聽說之前自己是因為出車禍失憶，所以才記不起過去。到之前姜燦烈還是這麼認為的，直到前幾天遇到了邊伯賢。

 

事有蹊蹺。

 

但理智為上的姜燦烈還是決定先把線索找出來再來想想該怎麼辦。

 

不知不覺來到公司門口，姜燦烈進入公司後櫃檯的人紛紛起來鞠躬。「您好。」

姜燦烈點頭，直接走去電梯門口前等電梯。

沒多久電梯來後姜燦烈踏進了電梯裡，早上剛要上班的女員工一看到姜燦烈，原本想打盹的精神都沒了，眼睛瞪得老大。

 

電梯門打開後，姜燦烈踏出電梯走向秘書那。「會長跟其他人都到了？」秘書點了點頭，接著姜燦烈便敲了敲門進去。

 

養父和他兩個親生兒子都在，姜燦烈點了點頭，而他們看到姜燦烈便也熱烈地朝他招了招手，「燦烈來啦，坐吧。」姜振宇看著姜燦烈，雖說點上滿是笑意，但姜燦烈保證他不曾看過他眼裡曾出現過任何笑意。而姜振宇旁邊的姜振賢正打著盹，頭一點一點的。如果真要說自己比較喜歡誰的話，姜燦烈比起姜振宇更喜歡他弟弟姜振賢。起碼他比他哥哥更為真實，坦率。

到不是說姜振賢他對自己多好，只是就某些地方來說，他討厭作做的人。

 

姜燦烈把姜振賢給搖醒，大家坐好之後，姜敏澈清了清喉嚨，開口。「首先呢，分公司的部分我想給振賢處理。」姜振宇點了點頭，表示贊同，姜燦烈則沒有表示。

「公司社長我想給燦烈，燦烈你沒問題吧？是該辭掉那音樂老師的職位來公司好好工作了吧。」

「爸，這不對啊，不是我接社長的位子嗎？」姜振宇不滿的皺了皺眉。

「振宇啊，唉…」姜敏澈搖了搖頭，「雖然說你是我的大兒子，但很明顯的，燦烈比你很有能力。」

「爸，你怎麼能……」姜振宇轉頭看向姜燦烈，「你不是說你想當音樂老師對不對，」又把頭轉了回去，「爸您就讓他做他想做的事吧，你說對…」話未說完，姜燦烈開口打斷了姜振宇的話。

「我曾經答應過之後要幫爸接手公司，只是在那之前我想當音樂老師。」

姜敏澈點了點頭，「現在行了嗎？」

姜燦烈正要開口，這時卻聽到杯子摔落的聲音，朝對面的姜振宇一看，眼裡盡是血絲。

「這姜燦烈根本不是姜家的孩子，憑什麼接手公司接手社長的位子？」

又是一聲玻璃杯觸碰到地板碎裂的聲音。

姜振宇憤怒地看著姜敏澈，「他媽就一個陌生人，因為你那天經過那棟剛燒起來的房子聽到裡面的救呼聲，派了手下進去就出了他，然後把他養的好好到今天，憑什麼？」姜振宇站了起來，作勢要衝過去打姜燦烈，被姜振賢拉住。

「哥你別激動…」

「他媽我怎能不激動！！！」

姜振賢把姜振宇往外拉，「爸跟燦烈我先把哥帶出去冷靜冷靜……」接著就把姜振宇往門外拉去。

 

就只剩兩個人。

 

姜敏澈嘆了口氣，「燦烈啊，對不起…」

「沒關係，我並不意外。」

「你哥就是激動了點，要是他能平平穩穩地處理事情，我也就放心許多，可是呢，那小子，唉…」

姜燦烈莞爾一笑，決定把話題轉向別處。「爸，那天，為什麼要救我？」

姜敏澈看著姜燦烈，良久，開口。「其實，原本只是想救你而已，但是沒想到背景資料一查，就發現了你媽媽。」

「你媽她啊，是我的初戀。」那人嘆息。

姜燦烈看著姜敏澈，那人的眼角出現了許多細微的皺紋，而皮膚也因為熬夜顯得黯沉，姜燦烈想，也許他以前應該是個很英俊的人才是。

「可是我因為財富而拋棄了她，我覺得我愧對於她。曾經想過她好不好，過的幸不幸福，也用過人脈找到了她。」

「只是跟她見面之後她卻說我們不要再見面了，現在我是個大人物，她不想當小三。」

「燦烈啊，你說這可笑吧，明明因為錢而拋棄了她，之後卻想要把她尋回來。」

「你還愛著我媽？」

「嗯。」

其實姜燦烈根本記不起自己的媽媽到底長什麼樣子，應該說，四年前之前的記憶，姜燦烈壓根是腦子一片空白。

 

像是有人不小心按了Delete。

 

「那我是誰？」姜燦烈低頭，他不想看到現在的姜敏澈，那感覺有點怪異。

 

「你是朴燦烈。」那人再度嘆息。

 

姜燦烈瞪大雙眼，看著自己的鞋子。

 

人生有時候就像肥皂劇，荒唐而不真實，總有那麼幾件你所想不到的事。

然後站在人生的岔路，分別是兩個高潮的劇情。

 

 

-

邊伯賢揉了揉眼睛，看到旁邊並沒有人，於是坐了起來。

呆愣愣地坐了一陣子，開口叫了人，聲音有點沙啞。「燦烈？」

 

沒有人回應。

 

站起來走去廁所梳洗，梳洗完後走去廚房看到了桌上的三明治跟便條紙。

 

三明治幫你做好了，牛奶在冰箱，記得微波。

 

揉了揉自己的頭髮，邊伯賢嘴吧砸巴砸巴，「真是個熱愛工作的音樂老師啊。」

這麼說著，突然想到了什麼，猛然衝去客廳抬頭看著牆壁上的時鐘。

「臥曹都10點了我現在還要不要去啊。」

然後忿忿地又揉了揉自己的頭髮。

 

 

不過肥皂劇有時候也是如此的平凡。

 

 

【Heart】

 

「回來啦？」邊伯賢躺在沙發上滑著手機，聽到玄關的開門聲，便出聲問了一句。

「嗯。」

「今天下午沒課？」抬頭看到姜燦烈朝自己走過來，手上還提了一杯奶茶。

「今天去了公司一趟。」脫下外套，把圍巾一併扔在一旁。

「公司？」邊伯賢坐了起來，把旁邊的位子空給姜燦烈坐，但卻摸不著頭緒。

「嗯，我爸是姜敏澈。」

邊伯賢看著姜燦烈，心底一沉，老子是不是正在他的分公司上班來著…………

把奶茶戳上了吸管，自己喝了一口，遞給邊伯賢。「然後他跟我說，我是朴燦烈。其實知道真相的時候還是挺驚訝的。」

「他跟我說了很多，不過對於以前的事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，甚至沒有那些所謂為了想想起過去的頭痛。」姜燦烈莞爾一笑。

「又不是什麼電視上的肥皂劇，頭痛什麼的還是得看個人吧。」邊伯賢吸了一口奶茶，意外的發現原來裡面有布丁，軟軟的布丁一咬便軟爛軟爛，甜甜的滋味散布在嘴裡的每個角落，意外的感到幸福。

 

 

“那時候你送去醫院時不停地喊著伯賢伯賢，不停地喊著。”

“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吧。”

姜敏澈看著姜燦烈，不知道要不要說出接下來的話。猶豫了一陣，最後還是說了出來。

“那時候，你手上握著一條手鍊，我一直幫你收著。”說完，姜敏澈起身走到抽屜那打開了一個小盒子，取出一條銀色的手鍊。

“拿去吧，收我這我也不能幹嘛。”

姜燦烈伸出手接住了那條項鍊，金屬接觸到皮膚時沁涼至心底。

那條似乎希望自己能想起什麼。

 

 

想到這，姜燦烈下意識的握緊了口袋裡的手鍊，眉頭稍微緊了些。邊伯賢發現身旁的人的表情，便開口問道。「怎麼了嗎？」

猶豫了很久，姜燦烈開口，「你說，你喜歡我嗎？」，不敢抬頭，不敢看邊伯賢的表情。

邊伯賢頓了一下，吸了口奶茶，「喜歡啊。」

「那麼，跟朴燦烈比呢？」姜燦烈轉頭，看著邊伯賢。

 

邊伯賢沒有並沒有給予回覆，而是低下頭繼續喝著布丁奶茶。

 

頓時覺得嘴裡的布丁都膩了。

 

「記得這個嗎？」姜燦烈掏出握在口袋裡的手鍊，金屬在斜射進屋裡的斜陽照的閃耀，甚至用有點刺眼也不為過。邊伯賢看著那條手鍊，思緒早被遷回了從前。

 

 

“把手伸出來。”朴燦烈露出了大白牙，盯著邊伯賢垂下的左手。

“幹嘛？”

“看你的美手啊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雖然什麼都沒說，不過邊伯賢還是把手抬了起來。

“閉上眼睛。”

“搞啥玩意啊？還需要閉上眼睛。”

“閉上就是了唄。”

邊伯賢聽著朴燦烈的話，閉上了眼，這時左手被朴燦烈的雙手覆上，溫暖與冰冷的交合。

比起平時，此刻閉上雙眼的邊伯賢所有感官都被放大，這時，一絲涼意纏繞住自己的手腕，然後朴燦烈的雙唇便覆了上來，從蜻蜓點水般，漸漸的加深，舌頭試探性的挑開邊伯賢的唇，卻意外的被邊伯賢的舌頭給捲了進去，唇齒交融之間，暖意從心底泛開。

邊伯賢緩緩張開眼睛，身體也漸漸退開。

聽著彼此沉重的呼吸，邊伯賢抬起左手，銀色金屬的手鍊輕輕地晃呀晃的，邊伯賢笑了出來。“一周年快樂。”便雙手攬住朴燦烈脖子，頭輕輕地靠在頸窩上。

“一周年快樂。”朴燦烈也環住賴在自己身上的人，用鼻頭蹭了蹭邊伯賢捲捲軟軟的頭髮，也笑了出來。

 

 

笑不出來，邊伯賢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。

「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手鍊的故事，不過只能確定你是故事裡的主角。」朴燦烈把邊伯賢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，解開手鍊的扣環。

「比起愛朴燦烈，我希望你能愛姜燦烈多一點。」環上了邊伯賢的手，然後扣住。

「因為我現在是以姜燦烈的身分去愛著你。」

「喏，好了。」

 

同樣的邊伯賢，同樣的手鍊，不同的是六年前的朴燦烈，六年後的姜燦烈。

 

同樣愛著彼此，不同的是失去後再度擁有的感覺。

 

邊伯賢笑了出來，眼角泛著淚光。

 

Stay in my heart.

朴燦烈將永遠在邊伯賢的心裡，而現在他要好好去愛的，是姜燦烈這個人。

 

同樣的容顏，同樣身高，同樣的溫柔，同樣的體貼。

 

朴燦烈唉，我愛你。

 

燦烈啊，我愛你。

 

冷風吹拂，刺骨卻不寒冷。

而你，

Stay in my heart.

 

=END=

 

感謝看到這裡結束的各位，第一次完整寫完超過萬字的文TAT